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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娘坐在燃起的灯盏前,影子映在窗纸上,她举着簪子,在灯火下仔细打量着,每一处刻纹,有些不流畅的线条,似乎在向她倾诉主人的笨拙。
她没由来一笑,心中欢喜。
而阁楼底下照常传来阿奶熟悉的责备声,“怎么还不熄了灯火,半夜里折腾什么呢?
“莫不是又悄悄点了吃食?”
元娘生怕阿奶上来,忙不迭吹灭灯火,速速脱鞋上床,盖上衾被。
果不其然,王婆婆说完没多久,就传来咚咚的木板震动声,一道黑影在月光的映衬下照在窗边,显然是王婆婆上来了。
她顺着窗户往里望,见里头没有动静,这才嘟囔着离去,“哼,都要出阁的年纪了,还和猴似的,躲得利索。”
话是这么说了,但她也没有推门往里去,而是迈着沉沉的步伐下楼去了。
元娘这才把脑袋从衾被里伸出来,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。
真是,自己如今都过了及笄的年岁,竟然还和以前一样,生怕晚睡和挑食的时候被阿奶抓到。许是十多年来都习惯了,大了也改不掉。
元娘埋怨了自己一会儿,又觉得没什么力气,双手张在枕头两侧,发了会儿呆,莫名想起了魏观。
当时他问了自己以后,不知为何心慌得很,迟迟没有回答他。
他亦不催促,就静静等着。
良久良久,自己才轻声道了个好字。
他闻言,笑了起来,那个模样,比旁处忽然升起的烟火戏还耀目好看。她当时,什么都听不见了,只有如鼓点一般急促的心跳,还有他俊朗的面容。
元娘双手捂住心口,似乎,还能摸到当时残余的激动颤意。
她在柔软的床榻上摸索着,找到了掉落在被褥下的簪子,握住拿起一看,瞬间愣住。
在漆黑的夜里,簪子下垂挂的灯球映出莹润的光芒,如同幼时在田野里抓住的萤火虫被束缚在布里的模样。
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簪子,垂下的灯球里竟然放了夜明珠。
白日与灯火明亮时瞧不出端倪,可到了黑夜里,它就展露出不同,像是主人隐晦的心意。
元娘觉得自己指尖微微泛凉,有些颤意,心头似乎涌起奇异的滋味,叫她忍不住雀跃,又有些焦躁,她描绘不清,也无法平静。
她生出迷茫,不知道自己复杂的心绪从何而起。
是为了魏观的心思,还是簪子朴素外表下的昂贵,亦或是其他什么?
她说不清,弄不懂,只是禁不住地心慌。
一夜难眠。
*
翌日,一大早元娘就直奔徐家的宅子。
拜官家圣驾回汴京的福,汴京的四大惠民局和福田院的地方都恢复如初,当初受伤和烧毁屋子的百姓都得到了安置,徐家医铺没有往日挤挤攘攘的样子,但依然无处下脚。
盖因……
有某位心悦徐承儿的人,送来了许口酒。
随之而来的,还有琳琅满院的聘礼。
这事元娘早就从徐承儿那知道了,正到了这一日,也不算讶然。
但她一见到徐承儿,也不能免俗,俏丽的脸上浮起促狭笑意,揶揄道:“啊,是哪位郎中这般有眼力,来下聘了呢?
“唔,是谁也不能是徐姐姐讨厌的人吧?
“那断然不是文修文郎君吧?”
徐承儿素日里爽利大气,被元娘这么一通揶揄,也红了脸颊,不知是羞的,还是气的。
她一手挽住元娘,没好气道:“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