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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礼,急道:“殿下,听闻几位大人上了急奏,陛下紧着召您过去呐!”父皇急召,是为何事?
慕秋筠愣怔间脚步陡转,几乎没走出两步,四周景物一变,已然到了书房。
一纸奏疏转递眼前,慕秋筠打开,只见触目四字:黄河水患!
崇德帝端坐御座之上,即便深夜,仍旧精神奕奕。几位臣子立在另一侧,都听到崇德帝威严的声音:“筠儿,此事交给你办理,应当如何?”
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,慕秋筠几乎脱口道:“儿臣以为……”
四字既出,他顿了下。
他记得这一幕。
十六岁那年,黄河水患,周遭三州皆受水灾,民众流离失所,饿殍千里。
崇德帝深夜召他入书房,询问他的见解。
他甚至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回答的:应先安抚百姓,开仓赈灾,将受灾百姓转移到附近州县;再修堤筑坝,改善水路;如有可能,尽力恢复受损良田……
他自问思路并无问题,斗胆抬头,看到的却是父皇沉沉失望的眼神。
慕秋筠感受到帝王那沉重的视线,他垂首,将记忆中的回答复述了一遍。
崇德帝勃然变色,拍桌道:“‘民为重,社稷次之,君为轻’,《孟子》到底被你读到哪里去了?!”
刷的一声,众人齐齐跪地。
慕秋筠看到了记忆中的自己:他低下头,脊背脖颈却挺得笔直,只当父皇心情烦躁,又拿他做了出气筒。
他并不觉得自己回答有什么不对。
如今,相似的龙威笼罩头顶,慕秋筠垂首,双臂平举,颤声道:“儿臣不解,请父皇明示。”
崇德帝看着他,轻轻吐出一声叹息:“‘乐民之所乐,忧民之所忧’,你可知百姓忧在何处,乐在何处;为何而忧,为何而乐?”
慕秋筠遽然抬头,冒犯地直视龙颜——
他看到了崇德帝眼中沉郁的担忧。
帝王的嗟叹轻得像风:“这天下交给你,朕如何放心啊……”
皇袍玉冠的皇帝走下御座,来到他身边。他跪在地上,背对君王,却仿佛借助君王的眼睛,看到了书房外的桂树,视线又穿过桂树,俯瞰纵横交错的山河。
然后来到了麦田间。
“真正的帝王术不在书里,不在太傅口中,不在朕,”他沉沉拍着慕秋筠肩膀,指着门外道,“在山野间,在集市上,在百姓众口-交传的言语里。”
慕秋筠急促地起身,转头却发现门外是千亩良田,金黄的麦子无边无垠,天空清澈得如同洗过,穿着汗衫的百姓在田中劳作。
紧接着——不过转眼——滔天洪水直冲而下,浑浊黄汤以破云之势冲垮麦田,遍地浊水,根苗不见。
无数百姓流离失所,官兵竭尽全力拖拽他们到远方安顿,他们却不依不饶,哭着喊着:
“我的田啊——”
“我的家啊!”
多少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,在那粗布长衫的人群中,慕秋筠看到了白青禾和李成收。
两人悲痛欲绝,恨不能手脚并用奔向浊水,奔向自己侍奉了那么久的幼苗。
有人在身后拽他们,但他们用尽全身力气不肯离开。
这是在土地上生长起来的人,他们的脚时刻踏在这片土地上,他们全部的心血都交付给这片土地,官府可以硬拉着他们安顿去别的州府,但……
转瞬场景又变。
青天白日,明镜高堂。
巡抚大臣送来新的消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