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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”童稚的读书声忽然一顿,语带不解:
“太傅,‘覆陇黄’是为何意?”
“回殿下,此句意为……”
太傅当年是怎样解的这首诗,慕秋筠已经记不清了。但他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,院中柳树托着蝉鸣,满院宫人在为他赶走聒噪的夏蝉。
他端坐书案后,看向窗外深柳,目光穿过枝叶,触及深红色的宫墙。宫墙后是一片水洗般的蓝天,模糊而又真切地遮盖在每一个人头顶。
他仍旧想象不出,太傅口中的“覆陇黄”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。
然而此时此刻,他站在田埂上,周遭声音都被炎热气流裹挟着,嘈杂而扭曲。头顶是清透的苍穹,金黄的麦田一望无际,与天相接,黄与青在极目远处切割成泾渭分明的线。
刹那间,桌案后的小儿睁大双眼,似是怀着无比惊讶与喜悦般,望着眼前一去千里的沃野。
“……程颢,慕秋筠……慕秋筠?”
林宥辰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刺破时空,倏然响起在耳畔。
慕秋筠回神,林宥辰皱眉端详着他被晒红的侧脸,指了指队伍。
原来是在列队。
他向右跨一步,站到程颢身后。程颢没有回头,背身拍了拍他手背,示意如果难受不要强撑。
慕秋筠其实感觉还好,他不禁晒,脸上发红发热,身体倒没有什么过敏反应。他也安抚地拍了拍程颢的手,这时杨钧则和赵怀笛站到了他后面。
身侧被人递来一个口罩。
慕秋筠转头,杨钧则也盯着他脸颊皱眉,简短道:“新的。遮一遮。”
“谢谢。”慕秋筠接过戴到脸上。
前面的程颢闻声转过头,看着杨钧则意味悠长地抿唇一笑。杨钧则别过眼,一副“老子热衷做公益”的酷盖表情。
程颢忽然想起,他们最开始认识时,四人还不熟悉,杨钧则就能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,护着慕秋筠,得罪当时学员里最有人气的何轻。
就算现在闹别扭,他还是愿意给慕秋筠递上一个口罩防晒。
程颢转回头,翘着唇角,为这支队伍不会受风波困扰太久而感到开心。
很快各组集结完毕,每组都分了一块田地,热情的老乡帮忙抱来一堆堆必备工具——镰刀。
赵怀笛人已经懵了:“现在不都是现代化农业了吗?”
“分地方吧。”杨钧则说着,上前拎起一把镰刀,握在手里掂了掂。
慕秋筠刚拿起自己的镰刀,忽然身侧投下阴影,林宥辰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。
“脸怎么回事?”林宥辰浓黑如墨的两道剑眉皱出深深沟壑,目光在他脸颊和脖颈不断扫视。
“有些过敏,”慕秋筠简短道,“不碍事。”
“这个戴上。”
林宥辰从背后变出一顶草帽,草帽是崭新的,被他双手一撑才完全打开。冰凉的草帽咻地落到头顶,慕秋筠下意识问:“那你……?”
他看到远处季梵等人都戴着草帽,显然这是给导师准备的。
“我皮糙肉厚,用不着。”林宥辰揶揄地笑了声,好像在打趣他皮娇肉嫩不禁晒,视线却始终没从晒红的皮肤上离开。
“我一会儿问问谁带晒后修复了,稍微弥补下。”林宥辰道。
慕秋筠点头,又觉得麻烦他了,刚想说点什么,林宥辰两手一抬,一压,把草帽在他头顶扣实,亲手给他调整了角度,然后系上带子。
慕秋筠从前一直被侍女伺候着穿衣戴冠,却从没被人这么直截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