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公子章(2/4)
但没被病骨消磨,反而被反复的煎熬淬炼得**更加纯粹、更加炽烈**。瘦弱病躯与昂扬雄心的割裂,在他身上形成一种近乎悲壮的张力,让人喘不过气。他下车,动作带着刻意维持的平稳,却掩不住那份僵硬和虚弱。一阵风卷过,他单薄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。旁边那个石头般的护卫闪电般伸手想扶,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——那眼神凌厉得像刀子,带着不容置疑的、属于上位者的威压。他站定了,深吸气,胸膛起伏剧烈,仿佛要把这整个草原的生命力都吸进他那腐朽的肺里。
“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 压抑不住的咳嗽终于爆发出来,撕心裂肺,让他整个人佝偻下去,像狂风里一片枯叶。他猛地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死死捂住嘴,肩膀剧烈地耸动。好一阵,那可怕的咳嗽才平息。他攥紧手帕,飞快地塞回袖中,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是否有刺目的红洇透了绢布。再抬起头时,除了眼角被逼出的生理性水光,脸上只剩下一片冰冷的、近乎死寂的平静。
只有那双眼底的火焰,烧得更旺,更疯狂。
他推开了护卫再次试探的手,自己迈步,朝着毡帐,朝着我,一步,一步,走过来。每一步都踩得很慢,很沉,仿佛脚下不是柔软的草甸,而是他自己咯吱作响的病骨。可每一步,都带着一种巡视即将到手疆土般的、磐石般的意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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肥义像他的影子,沉默地跟在半步之后。那老狐狸的目光,刀子似的刮过我,刮过毡帐,刮过旁边握着弓、有点吓傻了的牧人少年,最后沉甸甸地落回公子章那摇摇欲坠却又异常挺直的背影上,里面混杂着忧虑,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评估和算计。
纳兰不知何时又出来了,静静地站在毡帐门口,手里没再拿木勺,只是用围裙擦着手。她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公子章,脸上没什么表情,像在看草原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。她朝我这边挪了半步,肩膀几乎要挨着我的胳膊,带来一丝温热的、带着奶香的安定感。
我抬起没沾木屑的那只手,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。粗糙的手背,带着常年劳作的硬茧。她没动,只是那紧绷的肩膀,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。
公子章停在了几步之外。风把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药味、陈旧锦缎和某种铁锈般野心的复杂气息送了过来。
**『麻烦上门。』** 灰烬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次带着点看戏的凉薄,**『还是个顶麻烦的。木头,你这次打算怎么被卷进去?是冻成冰沙呢,还是煮成熟肉?或者……让这盏快烧干的油灯,最后爆个大的?老子有点小期待了。』**
我没理它。目光平静地迎上公子章那双燃着幽蓝火焰的眼睛。草原的风吹过,卷起草屑,也卷动着命运的轱辘。
肥义那张脸,堆着笑,像刚抹了蜜又沾上油的铜盘,亮得晃眼,又腻得慌。他几步抢在公子章前面,那身华贵的锦袍在草原的风里飘得有点不合时宜,声音更是拔高了八度,带着一种刻意的、近乎唱诵般的热情:
“哎呀呀!圣山在上!长生天庇佑!终于得见尊贵的纳兰公主,圣山神使大人!您的荣光,真是比这七月的草原还要温暖辽阔啊!” 他深深一揖,腰弯得极低,额头几乎要碰到草尖,姿态谦卑得无可挑剔,可那眼珠子滴溜溜转着,飞快地扫过纳兰平静无波的脸,又扫过我,最后落回纳兰身上。
公子章站在他身后半步,瘦削的身体裹在厚重的锦袍里,像一根随时会被风吹折的旗杆。他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,幽蓝的火焰跳跃着,死死地盯住纳兰——或者说,盯住纳兰所代表的圣山意志。那目光里没有肥义的谄媚,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、被压抑的渴望和评估。风吹过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