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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享乐之徒,自幼随着尊长往来门阀权贵之间,若是连令人如沐春风这点都做不到,委实是不中用了。是严峻,还是温煦,端看他们想要如何面人。
元娘也自如起来,她弯眸浅笑,说他思虑周全,等博士上来以后,又点了些菜,魏观问了她,她说客随主便,一切皆可,魏观没有过多推搪,便向博士说了几道菜肴,以旋炙和口味酸甜为主。
他每念一道菜肴名,元娘就默念重复,脑海中浮现菜肴的样式。
等他点完后,元娘惊异地发现,这些似乎都是她爱吃的,除了有几道是她不曾吃过的,但听菜名并未有她厌恶的。
在等上菜之前,元娘闲坐在桌前,拿了颗果脯,味道有些甜腻,应当是蜜渍的,而且品相很好,色泽温润浅橘,个大味美,是蜜渍果脯里的上品了。
现在的元娘可不是初入汴京的时候,她不说挑剔,但被阿奶养得很好,品鉴佳肴的能力还是有的。
元娘暗自点头,也不由认清了自家食铺和樊楼的差距。
樊楼就连最简单的蜜饯果子都是如此上品,摆出来的碗甚至是琉璃所做,而盛酒的是个玉杯。听闻,先前官家用玉杯宴饮,都被臣子谏言奢靡了,可樊楼却能用来待客,可见一斑。
元娘望着玉杯,不免有些思绪纷飞。她转而想到,也不一定,自己之前在大堂用食时,用的是银制器具,虽然也奢靡,但符合樊楼在正店中亦是魁首的地位。
那么,这是仅仅供给雅间的吗?
不,至少不是每间雅间都会有,樊楼纵然大手笔,也无法如此,否则市井间早就有流传了。
隐隐约约,元娘嗅到了一丝不寻常。
但未及细想,就被魏观转移了注意,顾及元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,他不曾点酒,否则按汴京席面的规矩,通常是一杯酒一道菜,相辅相成,享尽食中滋味。
壶里头装的是渴水,因是冬日,所以未用冰块镇,喝起来温热暖腹。
他帮元娘也斟了一杯,随后致歉,“先前,逆贼动乱,我与亲眷一同被圈禁在府中,家父前途未卜,我不敢擅自应许诺言,怕累及他人。”
元娘知道魏府上下都被圈禁在府里,连他们这些借住的亲戚家举子们都未能幸免,文修还是侥幸出门逃过一劫的。
所以,她这时候并未觉得有何不妥,忙道无妨,说是人之常情,毋需致歉,她能体谅云云。
魏观得到她的首肯,方才继续,而他的眼睛一瞬不歇地望着元娘,眸光灼硕,情意毫不掩饰,“视尔如荍,贻我握椒。
“那日,你赠我花椒,我尚未回礼。”
虽然送花椒是元娘大胆表白,但是真的被他亲口说出,尤其是用清冽如玉的嗓音慢慢念着陈风里的诗句,元娘还是骤然红了脸,热意从手掌心蔓延到脸颊。
她嗫喏着道:“是、是什么?”
是拒绝,还是应允?
她既是有胆子向男子表白心意的女子,自然不是真的胆小羞怯,疑问促使她慢慢仰起脸,即便脸边有些羞红,还是睁着莹亮的眸子,与魏观对视,等着他的回答。
魏观见她强撑着大胆的样子,顿觉可爱可怜,莞尔而笑。
他没有耽搁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,置于桌前,慢慢打开,里头静静躺着的物件也得以见光。
与此同时,朝着栏杆那一侧敞开的门与窗外,漆黑的夜空,竟划起数不尽的火光,像是升起的星子,如花一般绽开,使得天穹成了画布,绘出难以言喻的美景。
元娘不由抬首去望。
是烟火戏。
樊楼